【一八/副八】飘零君不知
第四十四章（下）
齐桓将头缓缓靠在张日山肩头，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，似乎刚才的纵马狂奔和山路攀登已经耗尽了力气，他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放在了张日山肩膀，贪婪地想要多占有一会儿！
日山，从这里离开，我们……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？
张日山背着齐桓一直走了半个时辰，居然就到了一个陵园门口，放他下来，看着这个陵园，张日山却显得更加茫然。
齐桓抬起头，陵园门框上的两个字还是那么干净而醒目：恩冢！
“为什么要来这里？”张日山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齐桓。
齐桓没有回答，而是拉着张日山的手，直接走了进去。
这座陵园不大，左侧一座矮房，隔着一个月亮门，门口站着一名五六十岁的白胡子老人，看到齐桓，便立刻迎了上来，躬身行礼：“齐先生，您来了！”
“辛苦了！”齐桓拱手还礼，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袋子交给老者，“去打酒喝吧。”
“多谢齐先生。”老者接过钱袋子，转身走了出去。
齐桓转头看了看张日山，便首先跨进了月亮门，张日山不明所以，只好紧紧跟随。
后院居然是一座看起来很有规模很庄重的坟茔，墓碑一看就经过了精雕细琢，材料也是上好的大理石。张日山默默跟在齐桓身后，但墓碑上的字他却是一眼便看到的！
“大成荣妃之墓。”
张日山的心一下子就绷紧，周身似乎一阵寒气袭来，忍不住发颤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墓碑上的字，生怕是自己眼花。但那几个字那么明显，怎么可能看错？
此时，齐桓已经站到碑前，面色凝重，单膝下跪，拱手行礼：“齐桓见过荣妃娘娘。”
所以，这坟墓里埋葬的便是自己的母亲？所以，当年将母亲带走的少年便是齐桓？张日山愣愣地看着墓碑，所以齐桓一早就知道这件事，他知道所有的事，但选择隐瞒？张日山不觉冷汗涔涔，那么让罗雀调查的知情人都是被齐桓灭口的吗？
张日山越想越觉得可怕，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，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桓。
而此时，齐桓站起身，转身看着张日山，面色凝重，语气平缓：“现在，你可以问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张日山只失魂落魄地问出了这个问题。
齐桓稍作沉思，才顾自一声叹息：“当年，我第一次和圣君相遇，便赶上了那场战争，我亲眼看着你母亲死于圣后之手，可是我没办法阻止。后来，圣后去世，临死之前，我去见过她，她说她家生自东北，祖上有世袭神婆，曾经为你母亲算命，说你与圣君势必一场生死对决，而且你的麒麟命更胜过圣君的穷奇命，所以她是不得已而为之。她请我无论如何都要帮助圣君成势，也要防备你的命格！”
听着齐桓的话，张日山忽然觉得心好冷，看着齐桓，脸上突然闪现一种绝望的诡谲：“所以，你才把我送去龙翼城当人质，就算你牺牲自己，请求二月红保护我，但骨子里也不过是为了你的冷血和无情寻找一个借口！所以，你处处防备我，让张启山分我的军权！所以，你为了他，就算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，你还是愿意留在我身边！所以，你留在我身边并不是因为爱我，而是为了防备我！所以，齐桓，你压根就没爱过我，对不对？你爱的一直都是张启山，对不对？”
“不是！”齐桓斩钉截铁地回答，“我对圣君的感情，早在他选择尹新月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。可是，我的使命还没有结束，我要护佑圣君的绝对权利。”
“你所谓的护佑，只是牺牲我，蔑视我，甚至出卖我！”事到如今，张日山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期待，彻底爆发，“齐桓，你到底有没有心？到底有没有？你所护佑的是张启山的权势，可是那是我母亲的一条命啊！你居然还能这么淡定地说和我在一起，你知道当初我以为我害死你的时候，有多憎恨自己？你让我时刻处于愧疚中，就算知道在长沙郡，你和张启山一夜缠绵也还要假装大度，就是不想伤害你！可是你呢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？为什么？”
齐桓看着歇斯底里的张日山，心也感受到无比的疼痛：“日山，对不起，我知道这三个字太过敷衍，可是事到如今，我无话可说。你怨恨我，也是应该的！”
“是吗？”张日山脸色通红，突然冲过去，朝着齐桓便挥拳打过去！
齐桓没有躲避，脸颊挨了张日山一拳，站立不稳，直接摔倒在地，而张日山根本没打算收手，将齐桓抓起，再次打了过去。
任由张日山一阵拳打脚踢，齐桓没有还手，直到全身酸痛，站立不起，张日山又一次冲过去，右手抓住齐桓的领口，左手再次挥拳要打过去，齐桓也只是看着对方，没有要躲避的意思。张日山见状，却忽然停了下来，冷冷地看着齐桓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齐桓，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愚蠢，谢谢你让我认清自己！”说完，一拳打在齐桓右侧的土地上，随后站起身，又看了看墓碑，转身便走。
“日山！”齐桓看着张日山绝望的背影，心也跟着刺痛起来。
“他就算恨，拳头也不是硬的。”
齐桓看着掌心那原本消失的红线又显现了出来，而且颜色变得更深，他知道，自己终究还是走到了最后一步！
借来的命，总是要还的！
张日山返回白乔寨，才发觉，齐羽被罗雀送到了长沙郡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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